娘娘的回忆之六 ----- 哭蚂蚱 姑姑, 蚂蚱, 回忆

王平

哭蚂蚱

这是：龙妹和她的宠物——蚂蚱之间发生的一件深情的故事。

可爱的蚂蚱

我在八岁那年，龙妹（小我10天）养了一只纯洁、善良和美丽可爱的小宠物——蚂蚱。她把它放在用麦杆编织的一个精巧细致的小笼子里。为了让它不受猫、狗的欺负和惊吓，龙妹把笼子高高地挂在堂屋屋檐下的窗钩上。

这只绿蚂蚱，它有一对监视天敌用的大眼睛，具有极佳的视力。当然它被捉来关在笼子里当宠物喂养时，这种视力也会慢慢退化了。另外，它还有两对翅膀，三对脚。有一对长而有力的后脚（后腿），使它遇到危险时能迅速跳开。它前翅上凸起的翅脉互相摩擦能发出一种吱—，吱—，吱—的声音。

这只漂亮的蚂蚱，简直棒极了。全身淡绿色，身体两侧有两条淡白色的条纹，像饰带一样。它体形优美，身轻体健，一对罗沙大翅膀，是蝗虫科昆虫中最优雅美丽的，就像是穿了一件漂亮的黄绿色披风衫。我当时很羡慕龙妹有那样一只小宠物。

精心喂养

龙妹喂养那只绿蚂蚱时，非常上心，颇有经验。我想她一定咨询过一些养过蚂蚱的行家们。因为我在写这篇文章前，曾查阅过一些资料。绿蚂蚱最喜欢吃肉食，尤其爱吃没有过硬甲胄保护的那些昆虫。还爱吃新鲜的绿色蔬菜叶和香甜的水果。所以，它们像英国人一样。我清楚地记得龙妹那时为了使蚂蚱的食谱多样化，经常给它喂一些新鲜的莴苣叶，还把红红的西瓜瓤和黄澄澄的杏肉贴在蚂蚱的笼子上，让它去吃。过些日子后，把装在小玻璃瓶中的新鲜蚯蚓肉和一些小软虫，给蚂蚱改善生活。平时她把捉来的小蚯蚓、软虫等，放在有盖的玻璃瓶内，埋在地里。时间一长，就换新的。

她喂的那些食物，基本上符合资料上所言。她小小年纪，竟然那样尽职尽责地去精心喂养和关爱她的小宠物，真是难能可贵。而蚂蚱对她也有回报：每次龙妹给它笼子上贴西瓜、杏肉、蚯蚓肉等食物时，它似乎通人性，用深情的一对大眼睛盯着她，好象在同她打招呼。整个白昼，它饱尝阳光和炎热，尽情欢唱不止，吱—，吱—，吱—，……而当夜晚来临后，它才歇息。

蚂蚱的葬礼

忽然有一天，龙妹神情忧伤的对我说：“葆姐！我的蚂蚱死了，明天要埋葬，你来陪我吧！”龙妹向来性格内向，做事认真。我便马上答应了。

第二天（星期天）下午，龙妹提着一个小竹篮，上面盖了一块红绸子手绢。她诡秘地拉着我的手走到了大后园子。我们在西墙跟下，找了一小块地，将地用铲子整平。然后从天然草地上采集了许多正在开着的黄色、白色、蓝色、紫色的小野花，又拔了几把青草，还从墙根的树上摘了些嫩树枝。做完了这些事情后，我们便开始给蚂蚱做坟。龙妹揭开了盖在篮子上的红绸手绢后，我看见了那个精致的蚂蚱笼，定睛一看！蚂蚱却静静地躺在笼子里，我建议用火柴盒或装过药的小纸盒做蚂蚱的棺材。可是龙妹她十分坚定地说：“我的蚂蚱活着的时候，这个笼子是它的房子。死了后，这笼子就是它的棺材。”我们先用红绸手绢盖住了整个笼子。然后，用小簸箕一次一次的端来了松软又湿润的土（刚下雨不久），盖在上面。不一会儿，蚂蚱的小坟堆便做成了。我们把采来的各色小鲜花和青草，仔细地插在坟堆的前前后后，坟周围的地上还插了许多嫩树枝，像一棵棵小树。龙妹从竹蓝里取出了事先备好的用白纸糊起来的长方体（约12*6*4厘米）木头块做供桌，又掏出来了一个豆绿色的小酒杯和一个小铜碗（擦拭的非常明亮，它还是两年前，就在这个后院里，我们靠着年久的土墙，背着手晒太阳时，龙妹用手指头抠出来的，她一直保存着）。我们在酒杯里放上湿土，压实后当香炉，恭恭敬敬地插了三根火柴棒，让红头朝上，就像是点着的三炷香一直那样着下去。小铜碗里盛着指甲皮大的几块黄杏肉和几个小红樱桃做祭品。想不到龙妹对她的蚂蚱考虑的如此周到。一切就绪后，我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就好象是每年清明节时，外祖父带我去上老祖坟的情景一模一样，仅仅是大小不同而已。蚂蚱的小坟就好象是老祖坟的模型，非常精致。慢慢的有一种悲凉情绪袭上我的心头，我望着小坟在出神。突然，龙妹一本正经的说：“现在我们哭吧！”我以为就像玩过家家一样的假哭呢！（临夏的妇女哭亡人时的调子，像悲伤的歌曲一样，婉转凄凉，催人泪下。我们小女孩经常学着哭）。可一看！龙妹却扑通跪在地下，真的大哭起来了。嘴里念叨着：“我的蚂蚱吆！我把你没操心好，让你受罪了呀！现在你走了，我再也听不到你叫的声音了呀！啊！—，啊！—，啊！—，……”。她越哭越伤心，眼泪、鼻涕流个不停，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本是逢场做戏来的，但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心上一酸，眼泪也流出来了。我陪她哭了一阵后，我连拉带劝的把她扶起来了。我对她说：“不要太难过了，你再重新养一个蚂蚱吧！”听我这么一说，她更伤心了，满脸泪水的哽咽着说：“我再也不养蚂蚱了，蚂蚱太可怜了！”她三步一回头地望着蚂蚱的小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