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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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ly 于 2015-6-22 00:4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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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倦缩在闺房里一个蛋型的藤椅里,藤椅旁边的木质地板上有一本翻得有点卷边的相册,里面有“那个人”和妈妈在一起的许多时刻。 找到照片里的“那个人”曾是她在艰难岁月里顽强活下去的驱动力;“那个人”是她在叫陈忠国为父亲之前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在思念中叫着爹爹而甜蜜醒过来的记忆;“那个人”是她在母亲死后发誓要穷尽一生查到他下落问个究查的目标......可是,那一天,当她终于站在他面前,她看到他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鲁迅说,他情愿自己的对手如鹰似虎,否则,即使赢了也没什么意思。安吉也是这种人,所以,当她看见“那个人”那么虚弱那么无力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地瘫在床上,她就发不出火来。她更没想到“那个人”一见到她就象“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两眼放光情绪激动地要站起来,她当时就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自己在心中给他的定性太早定论太过武断,她不争气的眼泪就那么抑制不住地往外飙,她想控制但怎么都控制不住。不晓得这是见到亲人的生理反应,或者是眼泪积得太久太多在泪腺里早已过量了,还是她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想要见到的人和她心中的描绘出入太大的失望所致,亦可能是三种因素皆有可能。反正那时大家乱成一团,安吉的心中更乱,她的人生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方向。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查理的庄园的,她在黑夜里漫无目的失魂落魄地游荡一路走一路哭,直到一个好心人看到以为她要在海边轻身,一路尾随她,看她在悬崖边哭了一阵然后目光呆滞地抱腿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人才小心翼翼走上去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安吉在美国除了养父陈忠国这里根本就无处可去,那好心人就一路载她去了机场。她出示了美亚的工作证,坐了泛美航空的一班到夏威夷崆拿岛的航班,打了个车就神情呆滞地回到农场了。
一到家就呆在闺房里,陈忠国问了她几次得到了所问非所答甚至完全放空的表情后也吓得不敢再问了。于是乎,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情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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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发表于 2015-3-31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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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ly 于 2015-6-22 00:4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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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亨利兀自站着,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思路,清了清嗓子,压抑着激动,尽可能地放慢语速柔声地说:“宝贝,我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这样叫过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想。你知道吗?从第一次你上了我的飞机坐在我身边巧笑倩兮地舌战老臣的时候我就想这样称呼你了。我们的思路和价值观那么惊人地契合,如果上帝真的是用男人的肋骨创造了女人,宝贝,让我告诉你,从那次会议及屡次的合作中,我相信,你就是我缺失的那根肋骨。特别是,你不告而别的这段日子,让我明白了什么叫痛苦体会到什么叫锥心刺骨痛彻心扉。宝贝,愿谅我不得己对你进行调查,因为我不得不找到你。没有你的日子,一切都了无生趣。这一査,居然还引出了一段故事,这个故事,你经历了一段,查理爸爸也经历了一段,当然里面还有陈伯伯,泰德叔叔,以及关键性人物你的母亲等等,以及最后知道这个故事的傻瓜--我。”
亨利想到这个故事会很长,于是就找了一个舒适的地点:面对门右边靠墙席地而坐。他说:“当我根据各个当事人的叙述整理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也很震惊,同时,也明白了你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我会尽量把故事讲清楚,希望这个故事可以帮助你解开疑团减轻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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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发表于 2015-4-1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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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ly 于 2015-6-22 00:4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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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安吉独自一人蜷着。在旁人看来,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藤椅里,可此时,她的内心正万马奔腾翻江倒海。她恨自己,不是吗?她明明可以在踏上美利坚的国土后忘记在中国土地上的艰难岁月和种种不愉快,在待她如珠似宝视她如同己出的养父身边追求自己的幸福人生。可她偏偏放不下,偏偏要去找生父还要用他的儿子去过桥。然后又情不自禁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撞墙而死,是不是最近对这种死法的臆想太多太频繁,墙那头居然传来了亨利的声音。安吉心想:“不会吧,这种只会出现在小说《简·爱》里的桥段那么狗血那么不思意何况可以千里传音的罗彻斯特和顺风耳的简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一定是死神在招唤我了一一我那么无耻,勾引自己的亲哥哥,将以何目面偷生于世?”
安吉一边想一边精神恍惚地站起来,走到门边,确认是门左边的墻在用亨利的声音跟她说话,而且它居然说要告诉她一个故事。安吉想她的人生的哪一段不是随手一拎就是一个故事呢?再多听一个死个明白也无妨吧? 于是,安吉慢慢地靠墙坐下。心里说:“墙,你讲吧,但不用怜悯我也不用劝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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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发表于 2015-4-6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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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ly 于 2015-6-22 00:5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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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讲的故事--战火纷飞中的爱情:爱对了人,但错了时间
1941年12月20日,空军前敌总司令部电讯监察台侦测到日本82中队10架九九式輕轟炸機在毫无护卫下由越南起飞轰炸昆明,监察台总台长陳一白将军急告陳納德将军, 飞虎队所有战机都升空迎击,入侵日机10架,被飞虎队击落5架。日寇余机仓皇丢弃炸弹后返回。这次空战胜利让接下来整年西南地区再也没有从越南攻击的轰炸机队。然而飞虎队1架P-40因追击日及掩护战友而燃料用尽在横断山区迫降,驾驶这驾飞机的正是中队长查理。
西南战区医院立即组织了医疗队,即刻奔赴横断山区展开搜救。孟洁是这次搜救行动的护士长。
当医疗队找到查理的时候,查理由于迫降时飞机与地面的强烈撞击而昏迷不醒,虽无性命之虞,但折断的肋骨紧靠肺部,不适合远距离转移。医疗队在对查理紧急实施手术后,即刻汇报西南战区司令长官孟程前,由军方调派人手,就地搭建了简单的石木屋。
由于战事吃紧,伤患众多,急需医护人员。医疗队只能留下物资及通讯设备和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查理的孟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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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发表于 2015-4-7 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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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ly 于 2015-6-22 00:4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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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在四天后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到头痛欲裂,他睁开眼晴:白茫茫的一片;闭上双眼是黑漆漆的一片。他很想动一动以便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但胸腔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动弹不得。他感到喉咙里面咸咸的腥腥的,他想呼救,可嗓子眼儿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他好想喝口水润润嗓子。 查理的眼睛看不见之时,听力却似乎好了很多。他听见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帘子拉动的声音,接着听见一个很好听的女声用极其温柔的美式口音说到:“查理,你醒了。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我去给你倒杯水。”然后帘子轻轻拉上,不一会儿,帘子轻动,轻盈的脚步声来到枕边,查理感到嘴边有温度适中的一杯水。
然后,那个好听的声音说:“你慢慢喝,你这次迫降时伤到肺部,所以,我不可以一次给你喝很多水。这次就这么一点,等你身体吸收了,又渴了的时候,你敲敲床边,我会再喂你一点。还有就是千万别说话,你的胸腔会因为你的声带振动而出血,对你的伤势恢复不利。”
好听的声音等查理喝完水,放下杯子。然后,给查理掖了掖被子。查理趁机抓住她的手,用食指坚难在她手心写道:瞎了(blind)?
他感到那只手一颤,紧接着,有双温润如玉的手翻他的眼睛。
然后,他听见轻松的笑声:“不是失明,应该是雪盲。我马上把你的情况通知上级,很快就会有医生来帮你做全身检查。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孟洁,是你的私人护士。你所在的地方,就是你迫降的地点。我之前在南加州大学学习经济,抗战爆发后回中国贡献绵薄之力。我看了你台脖子上的士兵牌,所以知道你叫查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来日方长,你的疑问终将会得到一一解答。” 查理听到孟洁的脚步声外移,孟洁在拉上帘子之前说:“我就睡在帘子外你的隔壁,请你有需要就敲敲床。还有,日寇这次出动十架飞机,飞虎机击落一半,你一个人就击落三架,很英雄很了不起。能为你服务我深感荣幸。”
查理心想:一个女子,在国难当头之时,本已经身在安全之处,却奋不顾身毅然回国置自已于战火纷飞之处,这种义举岂不也是巾帼英雄之所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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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发表于 2015-4-8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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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ly 于 2015-6-22 00:4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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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洁从查理的"病房”走出来,赶紧给军部发了一份简短的电报。 她其实也是临阵磨枪--用通讯员留下的操作指南和摩斯密码本,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发道:伤员己清醒,疑有眼疾,盼能及时遣医复查。
当她发到"疑有眼疾”时,她的心抽搐一下。她很不希望这双在浓密睫毛下清澈得象湖水一样的蓝宝石般眼睛就这么永远地看不见东西了。她当时故作轻松地说是“雪盲”的时候,她其实心里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她的医理是半路出家,但对伤病员来说,恢复时期很重要的是有希望和信心。巴金不也是说:“人不能光靠吃大米活着”吗?
查理的所谓“病房”,只不过是孟洁在斗室之中,用雪白的床单隔出来的。虽然在此严寒之季,细菌的繁殖不太可能,孟洁还是怕暖炉的煤灰影响到查理的呼吸;加上她自己年青,多少对着一个陌生男子潄洗更衣有些害羞,所以权衡之下就“隔”出一个空间给查理,又怕查理清醒后自己听不见,所以就在一布之隔的地方放置了一张行军床,床边放了一张书桌。工程兵来修房子的时候,陈副官让他们带来许多孟洁喜欢看的书:无非是一些古诗词。都整整齐齐地码在简易搭建的书桌上。书桌前边是窗子,右边临大门,大门的旁边是一墙之隔的厨房,厨房里除了一个简单的灶台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梳洗台。没有水缸,孟洁用的水都是煮雪化的。厨房中间一张小小的饭桌。出得厨房门,便是斗室,也就是孟洁照顾查理的小小房间。医疗队留下的药品仅仅是一些消炎药和镇痛药。孟洁把它们放在书桌里。孟夫人托工程兵带给孟洁的衣箱,孟洁放之于自己的行军床下。在两人行军床前的中间,孟洁生了一个暖炉,把整个小屋烘得温暖如春。小屋与普通民居不同,它坐西向东,尽可能地让日照延长于室,非常适合海拔高气温低的山地气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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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发表于 2015-4-8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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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ly 于 2015-6-22 00:4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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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副官一接到孟洁的电报就即刻向孟司令请求亲自去探望,他其实在一开始听到孟洁坚决要求要独自留下来照顾查理的时候就想进山了。只不过当时怕小日本报复性反攻,军方严阵以待,陈副官军务缠身实在走不开,现在四五天过去了,小日本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想必是被飞虎队吓破胆了。 陈副官于公于私都放心不下孟洁,孟将军也认为现在战事并不吃紧陈副官是探视孟洁的最好人选。陈副官得令后立刻拟好单子让勤务兵上街去买孟洁喜欢吃的东西。他怕孟洁的斗室寒冷又亲自去司令部调了一批无烟煤,然后跟孟夫人告别的时候,孟夫人又让佣人准备了一大堆食品和一些蜂窝煤。陈副官收拾妥当便直奔西南战区医院。他想,老子用枪都得架着一个军医马上出发,老子再才不听那些重伤病患得优先救治的陈词烂调。结果到医院等到一个奋战几天几夜刚下手术台累得快倒下要回家休息的军医,一听是去探视神一样的飞虎队员,立马表示自己可以在军车上睡觉休息。陈副官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立即找人通知了军医家属并送去些酬金,一面叫几个勤务兵发动军车向孟洁的小屋进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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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2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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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ly 于 2015-6-22 00:5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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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车经过一天一夜多的颠簸,顺利到达了孟洁在山区的小屋。 陈副官在军医对查理进行检查时仔细查看了小屋。他对地形地势以及朝向比较满意,唯一令他担心的是小屋没有院墙。他想留下一两个勤务兵留守,但孟洁坚决推辞。孟洁的理由很有说服力:一、战事吃紧,兵源紧缺,留下人手照顾自己和伤员会让孟司令授人口实;二、军部和帅府都紧缺人手,这儿荒山野嶺,冰天雪地,遭到日寇攻击的可能时微乎其微,倒是在昆明市区的司令、司令部及将军府更需要人保护;三、孟洁自幼在将军府长大,舞刀弄枪不在话下,由她一人保护查理足矣;四、小屋也实在没有地方能再安置一个人了。
陈副官想想也是,就算交给孟洁一支部队,她没准能带得比自己都好;而且小屋满满当当的,确实也没有地方可以再住一个人了。他只好留下一只手枪一支美式机关枪和大量的弹药。又命人检查了发报机,还留下了备用电池。他回军部后,即刻请示了孟司令,调派了工程兵用沙袋为小屋筑一段矮墙。这些举措,在开春的时候救了孟洁和査理的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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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发表于 2015-4-12 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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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ly 于 2015-6-22 00:5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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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听到这一行人进进出出叽哩咕噜地说着他听不懂的中文。军医在对他进行检查时他在想:“这群人不会是来转移我的吧。他们会送我到哪里去?会不会送回美国养病?”他很想看看那个这些天一直废寝忘食照顾着他的有一双温润如玉的双手和一把好听声音的女子。如果他被转移了,他还能见到她吗?现在战火纷飞通信不便,也许就此铸成一个遗憾了吧?查理越想越灰心,表情也就越来越沮丧。 孟洁看到查理的脸色越来越暗,表情越来越沉重,还以为他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伤势所致。就马上拣重点翻译给他听:“你的伤势不致于威胁到性命,但你全身有多处骨折,尤其是肋骨,直接威胁到肺部。所以你不要移动,尽量不要说话,以免声带产生的振动影响伤情。至于眼睛嘛,是雪盲,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我会用冰敷眼患处,以减轻你流泪红肿的痛楚。”听到孟洁的话,查理的脸上笑开了花,雪白的牙齿不逊于皑皑的白雪。孟洁想:原来英雄也这么怕死喔。谁又知道,查理其实是开心自已不用转移,待几天后眼疾一好就马上可以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孟洁了。
孟浩找了一个记事本,轻轻地放在查理右手下,又给他一支笔,说:“你有什么要求,试着写下来。陈副官回军部后好同你争取。”
查理艰难地在笔记本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两个字。孟洁看了之后马上就笑了。陈副官和军医满头雾水,不知道查理写了什么古怪的要求可以让孟洁发笑。
孟洁一边笑一边问:“就是这个要求吗?还有没有别的?”
查理摇了摇食指,然后戳了戳记事本,之后很坚定地坚起了大姆指。
孟洁轻轻取出记事本,展示给陈副官和军医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LearnChinese”.孟洁说:“他想学中文,这事儿就不用劳动军部,我教他就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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